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樱桃红红 乡韵浓浓

■ 杨镇海

尽管天气不如往年同期那般暖和,进入四月中旬,樱桃还是如期摆开一道盛宴,用独特的色泽和口感,战胜诸多的美食佳酿,吃饱喝醉了草丰叶茂的乡村。

仿佛一夜之间,一树树青涩的果子便由小变大,由青而红,如同人的成长,不经意间就将短暂的青春抛给了流逝的岁月。在樱桃树那屈曲的枝间、青绿的叶下,傲然挂满了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红玛瑙。

这个时节,小镇的街头,在任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,只要摆上一篓红樱桃,就有了一道惹眼的风景,就会成为人们的“打卡之地”。与街道两旁那些门庭冷落的店铺相比,有樱桃的地方都可谓风头无两,吸足眼球。这里没有惊心动魄的商战场面,没有“漫天要价,就地还钱”的奸商手腕,买卖双方的期望值极为接近,樱桃买卖讨价还价的空间不会太大。只听买家问:“樱桃多少钱一斤?”卖家答:“五块。”买家再问:“四块卖不卖?”卖家又答:“卖给你。”于是一场交易就此达成。

卖家小心翼翼地把樱桃捧到干净的塑料袋里,估摸着有了买家要求的分量时,就把塑料袋挂上秤钩。秤绳轻轻提起,秤杆高高翘起,多个三两二两,一般是不会往回倒的。从秤钩上取下装着樱桃的塑料袋递过来的时候,还会加上一句:“都是因为背到街上来了,不得不收点钱。要是你去了家里,随便你吃,哪个要你的钱!”

于是,在阴冷的四月,买家如沐春风,为这足斤足两的红樱桃,为这足斤足两的乡土情。

由于卖樱桃者不少,每一篓樱桃面前都很难出现买者云集的场景,但因有了老街那家人正在办着的丧事,一篓篓满满的樱桃还是不知不觉就宣告售罄。很多祭奠者都会手提一两斤红樱桃来到葬礼现场,见人便递过袋子去:“吃樱桃。”得到的答复几乎都是:“快吃快吃,刚刚吃过。”

一位卖樱桃的老者和逝者是多年的老熟人。收摊后也来到葬礼现场,把特意留下不卖的樱桃坚决地送给了逝者的亲人,还按照乡俗随了几十块钱的礼。当老者的樱桃在经过一番推拒终被送进屋里的时候,就听到有人伤感的声音:“要不是疫情的原因,老幺他们也吃上樱桃了。”然后引来一片唏嘘。其实,更令人伤感的,是在一个沿海省份务工的老幺,作为逝者的小儿子,不仅吃不上今年的樱桃,甚至也未能回来参加他父亲的葬礼。

樱桃是一种极为娇气的水果,不易保存,不易邮寄,想让远在他乡的亲人品尝到家乡的红樱桃,无异于一种奢望,可以在心中想想,但实在难以实现。好在樱桃年年会红,待到疫情形势好转,那个叫老幺的年轻人和无数个在外打拼的乡邻,来年也许就能吃上家乡的红樱桃了。会的,一定会很快就吃上的。

同样是来参加葬礼的我们,也在老者那里买到了几斤樱桃尝鲜。拎着往回走的路上,妻的姐姐碰到了她家的一个远房亲戚。亲戚说:“哎哟,还要在这点花钱买!咋不去我家摘?我家的树子多得很,这两天樱桃正红呢!”于是便约定,这两天找一个合适的时间,去亲戚家摘樱桃。

这里的“摘”,是“白吃”的意思。正要擦身而过的瞬间,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:“你家的樱桃不卖吗?”亲戚说:“咋不卖?不卖,种那么多干哪样?不过我们懒得背上街来。樱桃一熟,就会有人上门收购。零卖虽然价钱高一点,但难得卖完。”“要卖还招呼人去你家摘?”“摘得了多少呀?一棵樱桃树,吃得你嘴歪!”

有些难听的话里,却是十足的诱惑。今天早晨,妻的姐姐和姐夫便不辞辛劳,步行到数公里之外的亲戚家,摘了满满两篮樱桃,然后搭摩托车回到街上。到家后,就把其中那一篮他们认为最好的放进了我们的车里。

我一点也没有推却的意思表示。因为我不仅喜欢樱桃的甜蜜,我还想留住这四月的充满了樱桃红的记忆。

我要让这记忆的蜜汁从唇齿间缓缓流进心里,给我久长久长的滋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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