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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朴素的生命而歌

——读代廷晴《树上的姑娘》

陈英

很久没有读到过让我这般感动的散文,中学时代的老师告诉我们,散文“形散而神不散”,在代廷晴的文字中,这条陈规再次得到体现。代廷晴《树上的姑娘》的文字充满了生活的诗意,也铺张着人间烟火气,她写生活中的一草一木、写记忆中的乡村旧事、写亲朋零落渐无行迹……与其说这是一本散文集,不如说这是一本散文诗集——她的文字浸润在诗意之中,为读者塑造出澄澈的诗境。

在代廷晴的笔下,那些尘封的记忆快活地苏醒过来。她的乡村是诗意的,渐已逝去的潘家山、田家沟在她的笔下复活,蜿蜒的小路、清冽的月光、屋顶上的袅袅炊烟都在她的笔下浮现。土地对人们永远重要,它承载着“土生土长”的人们所有的乡愁。费孝通先生说:“每个人的‘当前’,不但包括他个人‘过去’的投影,而且还是整个民族‘过去’的投影,历史对于个人并不是点缀的饰物,而是实用的、不可或缺的生活基础。”乡村对于每一个在乡村生长的人而言,正是这不可或缺的生活基础。

代廷晴的文字中处处可见出对乡土生活的眷念,她热爱那些生动活泼的人物、草木、鸟兽,对一切怀着深挚的感情,她笔下的乡村,每个季节、每件小事、每个普通人都泛有光泽。

她一定是个情感丰沛的人,一声鸟鸣、一缕月光、一枝向日葵,都能引出她的无尽思绪。她怀着悲悯的心情写《田家沟》亲朋零落,“我的许多亲人,都在田家沟的岁月里,在田家沟的雨水和太阳下,默默地活着,默默地老了,死了”,语中是说不尽的黯然与无穷尽的愁绪;她写《远父》,“父亲下葬。巨大的黑漆棺木缓慢地放到挖好的‘井’中……第一铲土盖上去,第二铲土盖上去,棺木看不见了,真正的天人永隔了!我父亲在里面啊!我突然大放悲声,恸哭不已”;这些文字褪去纷繁华丽,质朴自然。她始终以赤忱之心对待所有人、所有物,她笔下的人和物才体现出生命的态度。生活就是人来人往,陌生人、亲友,相遇、别离,然后渐行渐远去,但求“知生之欣喜,得生之乐趣”。

从代廷晴的文字里还可以见出她乐观豁达的人生观,有时候突然浮现的文字会让你微微点头,然后会心一笑,她以她独特的幽默将生活呈现在读者面前,有时她还会使用一些口头方言,这些使文章显得生动可爱而又亲切不已。

她的文字写进我的记忆深处,仿佛一个密友曾对你朝夕窥探,将那些泛黄褪色的古老往事都翻了出来。那些稀稀落落但明亮不已的月光,那些轰轰作响但盎然蓬勃的雷雨,那些快乐的、悲伤的、曾经略有忧愁的心事,在这些诗意的文字中是如此清亮温润,像是在晴朗的月夜里洒下一片寂寂生动的暗影。她天性亲近自然,“记得曾用葛藤编织成一个大大的网,把它挂在栎树上,然后钻进里面,晃晃悠悠,浑然欲睡,不知算不算‘筑巢而居’?又曾把木头架在两棵并排的树间做成梯子,一个人坐在上面,看着叶隙间碎碎的天。小小的心里,有些莫名的得意,也有浅浅的渴望和孤单”(《被遗忘的植物们》)。无论住在哪里,都想要有一个自己的院子,只有这样才能让精神也有了着落。在《如院》里她写到自己曾多次辗转居住地,每一次都想要拾掇出一个院子,但也总不能如愿,等到终于有了个宽大的阳台,忙不迭先把花们送去入住了,“在有月的阳台,清风徐来,倍觉清凉。我想把它命名为‘如院’罢。虽不是真正的院子,但可莳花弄草,可听风观月,还有故友时来,也算是如愿了”。这一刻我觉得她近在咫尺,心灵如此相通。

代廷晴以一双清明的眼睛观察生活、发现生活,望望炊烟、听听虫鸣鸟叫、品品生活三味。她说汪曾祺是爱写“小”的,其实她自己也爱写“小”,她用文字记录生活,记录在生命长河中坦然游走的小人物、小事件,她的文字干净、质朴、淡泊、真实动人,自然而然从笔下流淌出来,像是山间的汩汩清泉。在她身上,我看到了书卷气与烟火气的完美汇合,她是红尘俗世中人,时而活在红尘俗世之外,唯愿且陶陶、乐尽天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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