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绽放的高原之花:由“雪”到“血”的壮美

——欧阳黔森《血花》的意象探究

夏玉溪

初见《血花》题名之时,不免困惑“血花”是怎么样的一朵花?以血为始,若隐若现地藏起了悲壮的线索,留下了谜团。“血花”谐音“雪花”,而正是从“雪花”为线,作者欧阳黔森精妙地串起了文章的核心思想与情感,思索“雪花”的深层意义,跟随文字一步步进入小说情节,便能更深刻地感悟小说背后历史事实的重量。

开篇,小说娓娓道来“雪花”是一朵朵“透明无瑕的小小银伞”,是“红土高原的雪朵儿”,读者颇感“雪花”之柔美,好似也随着这白白的小精灵一同“轻盈”“奇妙”“梦幻”,但随着小说主角老杨的登场,笔锋一转,柔美的雪花成了一种焦虑,一种对于寒冷的焦虑。由柔美到寒冷的转换,“雪花”这一意向本身兼具了正面能量和负面影响的力量,它是红土高原的精灵,但也是“无孔不入”的“刺冷”,是阻碍同事们回家的凝冻。

车辆检查、架杆、搭蓬,甚至连在蓬杆上拴吊绳……老杨为这满天雪花朝南斜飞的恶劣天气做足了准备,但随着他担忧的视线,我们也不由地随着老杨而焦虑起来:地质队的兄弟们能否顺利地回家过年?遗憾的是,老天不待人,他不在意地质队的成员们是否超额完成了任务,也不在意地质队成员们归心似箭的心情,北风呼啸,雪落在了回家的路。尽管罗老三、小王等队员都不服从就地驻扎过年的命令,分队长为了全队的安全不得不强制让队员们留在了深山,自己去后山买猪,老杨是艺高人胆大,在小杨和老张都不敢开车的当头,仍然思索着翻过最危险的老岭山的可能性。老杨的烟头一个个掉下,“雪”成为左右队员归家的阻碍因素,但其蕴藏的危险始终处于摇摆的状态,只要能够翻过老岭山,一切都能成功……而翻过老岭山也并非绝不可能,只要前面没有车过……作者为读者留下了生存的希望,“雪”并非代表着绝望,而仅是一种危险的可能性。正是这种潜在可能性的存在,“雪”的柔美并未完全消散,“雪”仅仅是“雪”,而未到“血”。

某种意义上而言,“老杨他们踏上了归途”实际是小说的结尾,接下来的不过是诗歌与作者声音进入文本的插叙,也正是这归途的戛然而止,预示了老杨生命的消逝,《血花》一词跃然在诗歌的标题位置,“雪”的柔美随着悲剧的发生,在这一刻也戛然而止,完成了“血”的转换。

“血花”是什么?是开在雪里鲜艳灼人的老杨的生命。

血花鲜艳灼人,老杨孤零地躺在这路上,仅留下了记事碑一块。老杨的去世令人怆然泪下,被血花灼痛的不仅是老队员们,还有身同感受的读者们。然而,冠之以“花”名的“血”,不完全遗留的是悲剧。这又以诗歌本身具有的文体特征息息相关,诗歌是高度凝练的形象语言,它并没有止步于故事的意义,正是诗歌意蕴的回味使得“血花”再度完成了从悲剧到壮美的转换。

仔细思索起来,小说暗藏了另一条对于雪花的叙述。雪花是“小小银伞”,刹那间便能遍布红土高原的每个角落。寒冬之际,除了雪花的印记,荒凉的高原之上还有着什么呢?答案呼之欲出,开篇朵朵美丽、轻盈的雪花,不是引着老杨生命走向终结的罪魁祸首,而是那在荒凉之地的地质队成员的常年付出和辛劳;是在洪水来临之际,抢运物资起来胜似职工的当地人老李,“搬起岩心箱飞跑,来回几次不知劳累”;是尽管家里清贫仍然要给老杨一篓蛋的热情;是各分队都不要的由妇女组成的“三八钻工班”,她们干起活来不逊色于男性……雪花,小而美,正似每一个奋斗在一线的老百姓、工作队员、驾驶员,他们的脚印遍布红土高原之上。

雪花点点滴滴洒满土壤,正如老一辈地质人所背负的艰辛、所坚守的阵地、所创造的奇迹,这不仅是老杨所载的一支队伍,更是我们人民大众耳熟能详的原705地质大队、311地质队、217地质队……像雪花般润物细无声的他们,为了寻找到书本中暂未记录的矿产而翻山越岭,老百姓眼里的他们衣衫褴褛,“远看像逃难的,近看像要饭的,细看才知是勘察的”。过往地质队人的艰辛在这个时代的我们可能无法感同身受,但他们所留下的宝藏却遍布了中国山南海北的每个角落,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每一个人都因此而改变生活。一个人的影响,往往是具有时代性和地域性的,或许,此时的我们很难体味到,但正如小说所言:所有故事的结局都不仅是看后的心灵一震。

我们很难说没有其他悲剧被掩盖在了土壤之下,但唯有一点是肯定的:这鲜艳灼人的“血花”,绝不只是悲剧,而是悲剧之下,小而美的灵魂。因为灵魂的重量,这飘落的雪才格外悲壮、格外柔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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